早前《獨立媒體》報導,《立場新聞》被控串謀發布煽動刊物案審訊期間,代表控方的律政司署理高級助理刑事檢控專員伍淑娟宣稱世界衛生組織指疫症並非從武漢出現(《法庭線》報導引述控方在提問時稱「世衞已發聲明指疫情不是沿自中國」、《庭刊》稱伍淑娟表示「世衛發聲明指『唔係武漢出現』」)。

《獨立媒體》其後指出世衛並無相關說法,並引用了Factcheck Lab於2021年2月發佈的事實查核報告

世衛調查未就病毒源頭下定論

2021年2月9日,世衛及中國的專家舉行新聞發佈會,公佈到武漢調查的發現。《三立新聞網》發佈題為〈赴武漢「調查病毒源頭」 WHO公布結果:武漢不是起源〉的報導,有Facebook專頁製圖引用此說法,宣稱世衛指武漢不是COVID-19的起源。當時Factcheck Lab翻查記者會影片,發現世衛專家未提到「武漢不是起源」,因此《三立》的報導屬錯誤內容。

這個專家小組於2021年3月30日發佈報告,在世衛網站上一個叫「SARS-CoV-2病毒起源」(Origins of the SARS-CoV-2 virus)的網頁可以找到。當時世衛呼籲需要更多研究及數據,並重申對所有起源假說保持開放。報告中(見第112頁)則為四項假說按「非常可能」(very likely)至「極度不可能」(extremely unlikely)排序如下︰

  1. 透過中間宿主(through an intermediate host)
  2. 直接人畜共患引入(direct zoonotic introduction)
  3. 透過冷凍食物鏈引入(introduction through cold/ food chain)
  4. 實驗室事故引致(introduction resulting from a laboratory incident)

報告並無宣稱武漢不是病毒源頭。

Factcheck Lab就上述《三立新聞網》的相關失實訊息發佈查核報告後,世衛於2021年7月成立「新病原起源科學諮詢小組」(Scientific Advisory Group for the Origins of Novel Pathogens, SAGO),後者在研究SARS-CoV-2病毒及未來其他新病原的源頭方面擔任重要角色。SAGO於2022年6月發表一份初步報告,為未來的研究提供建議,當中亦沒有宣稱武漢不是病毒源頭。

「翻炒」失實訊息並不罕見

從目前的報導,我們無法判斷伍淑娟的消息來源是否上述《三立新聞網》報導。根據《法庭線》《獨立媒體》《明報》報導,她在隨後的審訊中已承認有關說法錯誤。

不過,病毒源頭備受關注,相關的失實訊息、流言多不勝數,最近也有另一個失實訊息「翻炒」的例子,來自中國駐法國大使盧沙野。

去年12月,中國駐法國大使館網頁發佈一篇〈盧沙野大使與法國外交記者協會交流實錄〉,提到12月7日盧沙野出席法國外交記者協會晚餐交流會,並以問答形式記錄他對多個問題的回應。其中一部分問答關於病毒源頭,涉及一些失實及誤導訊息,而且類似內容早已流傳。

一、盧沙野宣稱「美國軍方德特里克堡生物實驗室曾發生事故,隨即被關閉,很快該地區就出現了肺炎病例」,雖然未有解釋他所指的「肺炎病例」在何時何地發生,但翻查資料可發現屬舊指控。

早於2021年8月,中國常駐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代表及特命全權大使陳旭於致函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時提交的文章中,提及兩宗呼吸道疾病爆發,惟沒有證據顯示跟實驗室有關。而且其中提到「電子煙肺病」與COVID-19及該實驗室有關的宣稱更於2020年3月已經流傳

二、盧沙野又指「美國疾控中心負責人在2020年3月份在議會承認這就是新冠病例」,惟Factcheck Lab翻查時任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主任雷德菲爾德(Robert Redfield)出席美國眾議院會議時的問答影片,發現後者的回應未具體提及有關病人感染的時間及地點,盧沙野曲解其內容。

當時(2020年3月)時任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Twitter亦發佈該段問答影片,宣稱可能是美國軍人把疫情帶到武漢,但未有提供證據。

三、盧沙野提及2019年的武漢軍運會,指美國代表團獎牌榜排到30名開外「太奇怪了」,並提及「有5名美國軍人運動員病了」以及「兩個月後,武漢就發現了病例」,他指COVID-19潛伏期為兩周,最後反問「難不成美國軍人一到武漢就被感染了?」

雖然盧沙野沒有直接指控美國代表與武漢早期爆發有關,記者問他「這麼說是美國人把病毒帶到了中國?」時,他也只說「我只提供事實」,但其說法跟過往流傳宣稱「美國在武漢軍運會散播病毒」的傳言類似。

不過,早於2020年2月,《南方周末》已在報導中引述武漢金銀潭醫院院長張定宇澄清五名外籍運動員均患上瘧疾,與COVID-19無關。

由此可見,盧沙野的說法並無新意,網絡上卻有影片引述其說法宣稱為「新冠溯源最新進展」,從而重新宣傳這些沒有證據支持的說法︰

事實查核的作用

正如我們過往指出,事實查核有兩個彼此矛盾或甚具張力的目標︰

  • 盡快回應迅速流傳的失實訊息
  • 仔細檢視證據,盡可能提供訊息的脈絡

第一個目標是希望能減慢失實訊息傳播,第二個目標則比較像建立資料庫,以便日後有需要時可以迅速翻查相關內容並了解來龍去脈。

無論《獨立媒體》查核伍淑娟在法庭上的宣稱、抑或我們查核盧沙野的言論時,均有引用過去的事實查核報告,正好反映事實查核工作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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