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 近日多個平台流傳訊息，指美國華盛頓州有州議員指定其繼女接替其位置，引申至宣稱美國議員在任期內生病或死亡均可指定接任者。
  • 經查證，華盛頓州容許因服兵役或軍事訓練而休假的州議員指定臨時替代者，屬臨時措施，過去亦有類似家庭成員暫代議員職務的例子。
  • 若華盛頓州立法機關出現空缺，則由該議席原先所在的縣專員委員會按政黨提名名單任命填補，並不存在議員指定接任者的情況。
  • 在美國國會，參議院若有空缺，在已獲該州立法機構授權的情況下，州長可任命繼任者，否則須召開特別選舉，眾議院空缺則必須由選舉填補。
  • 網傳關於美國議員接任者的說法與現行規範並不一致，屬錯誤訊息。

背景

2024年3月22日，有至少5名Facebook用戶於下午2點43分至47分內分享同一帖文及照片，帖文指18歲的莉莉安·海爾（Lilian Hale）是2024年華盛頓州史上最年輕議員，並稱其繼父、共和黨州議員麥肯泰爾（Joel McEntire）指定由她來接替自己的議員位置。

帖文稱「美國議員在任期內無論生病或者死亡，是可以指定接任者的」，另反問「這是封建制度還是民主制度啊？美國這世襲政治是學的日本啊，還是日本學的美國啊？」三則帖文合共有19個表情反應、4個留言及1次分享。[1-5]

圖1-5：Facebook用戶「Philip Ho」、「Man Ho」、「Man Lo」、「鐘國芯」及「鐘國仁」帖文截圖。

在Google搜尋「莉莉安 麥肯泰爾 華盛頓州」，可找到類似訊息在多個社交媒體平台流傳。當中，網易號用戶「天使的蔑视」於2024年3月21日下午發佈的文章是暫時可追溯最早的來源，內容同樣指按美國法律規定，只要美國議員在任期內生病或死亡，可直接指定另一人擔任議員。[6]

X（前稱Twitter）及微博同日稍遲時段已有用戶發佈類似訊息，X用戶「零敲牛皮糖537.7」（@LQniupitang）的帖文附有截圖，圖中文字標明「Lilian Hale is sworn in as the youngest legislator in Washington state history and possibly US history」。該帖獲逾9千次查看、137個喜歡、40個留言及19次分享。該帖文同時轉發一則來自「Washington State GOP」（@WAGOP）的帖文。[7,8]

微博用戶「正直的磊哥」發佈的帖文與上文提及的五則Facebook帖文的文字內容相同，前者使用簡體，後者採用繁體。「正直的磊哥」帖文獲2,073個讚好、176個留言及101次轉發。[9]同一簡體字帖文亦見於YouTube用戶「磊哥聊政经」，獲2,892個喜歡及654個留言。[10]

圖6-8：X用戶「零敲牛皮糖537.7」帖文截圖、微博用戶「正直的磊哥」及YouTube用戶「磊哥聊政经」帖文截圖。

查證

美國聯邦政府的立法機關（即國會）由參議院及眾議院組成。美國由50個州分組成，當中除了內布拉斯加州外，其餘州分實行兩院制立法機關，設有州參議院及州眾議院。[11,12]

網絡流傳訊息提及華盛頓州情況後，引申至宣稱「美國議員在任期內無論生病或者死亡，是可以指定接任者的」，但沒有仔細交代屬國會層面抑或限於相關州分。

以下將分別查核華盛頓州及國會的議員接任規範。

華州議員服兵役可指定臨時替代者

在Google搜尋「Lilian Hale」，可找到美國華盛頓州共和黨州眾議員喬爾·麥肯泰爾（Joel McEntire）的網站於2024年3月7日發佈的新聞稿。[13]該文標題與網絡流傳的截圖相同，根據該新聞稿，華盛頓州第19選區的州眾議員麥肯泰爾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預備役軍人，近日被徵召執行軍事職務。華盛頓州容許因服兵役或軍事訓練而休假的議員指定臨時替代者（a temporary successor），莉莉安·海爾（Lilian Hale）是麥肯泰爾的繼女，於2024年立法會期最後一日宣誓，擔任麥肯泰爾的臨時代理人。

宣誓為當地星期四（即3月7日新聞稿發佈當日），同為海爾的18歲生日，新聞稿指她是該州最年輕的議員，亦有可能是美國史上最年輕的議員。新聞稿引述海爾表示，「即時只是一天，但坐在州眾議院的感覺令人謙卑和興奮」，又指她正於下哥倫比亞學院（Lower Columbia College）修讀護理，目前沒有計劃從政。

文末交代過去立法機構已有先例，若立法人員因執行軍事任務或訓練而被徵召離開，允許其家庭成員可填補崗位。2017年華盛頓州參議員布勞恩（John Braun）在美國海軍預備役部隊完成軍事訓練，其妻馬洛（Marlo）暫時宣誓就職。1991年時任華盛頓州州參議員克雷德勒（Mike Kreidler）被召回現役，其妻於該年任期大部分時間接替其職務。[14]

前往該網站主頁，可找到「Read my update」的連結。[15,16]按麥肯泰爾於2024年3月19日發佈的更新，2024年立法會期於3月7日休會，又提及他因被徵召服兵役而錯過最後幾日的立法會議，說法與新聞稿相同。

當地媒體引述法律條文

在Google搜尋「Joel McEntire Lilian Hale」並點選「新聞」，可找到美國華盛頓州媒體《The Daily News》於2024年2月27日的報導。[17]內文指立法會期最後一日在3月7日，麥肯泰爾被集召參加於3月5日開始的海陸軍戰隊預備役訓練，他原先提出海爾暫代其職務三日，但須待海爾年滿18歲才被視為有資格擔任公職，故同意將其服務日子限制至休會當日。

該文指，華盛頓州法律通常並不容許臨時代理人代表缺席立法人員，只會在專門在服兵役或軍事訓練期間允許相關情況，並提供華盛頓州就立法機構的法律條文連結。該連結的條文註明，若該州或其政治分區的任何民選官員需服兵役或接受訓練，應獲得休假並可任命臨時替代者頂替其空缺。[18]

《The Daily News》指，臨時委任須由第19選區內的六個縣政府批准，其程序與填補空缺的民選席位相同，考利茨縣（Cowlitz County）的委員已安排週二上午進行投票，屬海爾擔任職員的最後步驟之一。[19]

文章同時引述華盛頓州眾議院首席秘書（Bernard Dean）指，他並不知道眾議院之前發生過因軍事休假而接任的情況，加上海爾的年齡，相關任命安排屬「未知範疇」。文章其後提供州參議院的兩個接任例子，與上述麥肯泰爾網站所引用的個案相同。[20]

華州憲法指交由縣專員委員會任命填補空缺

在Google搜尋「Washington State Legislature fill vacancy」，可找到提供美國選舉資訊的網站Ballotpedia整合及講解各個州分立法機關如何填補空缺，並提供相應資料來源。有關華盛頓州的做法來自華盛頓憲法第2條第15項。[21,22]

按照Ballotpedia資料及憲法條文，若華盛頓州立法機關兩院出現空缺，應由該空缺議席所在的當區縣專員委員會（the board of county commissioners, BCC）任命填補。被委任者必須與原來議席空缺者來自同一選區，並屬同一政黨。原先佔據該空缺議席的政黨，其縣中央委員會（the county central committee）或州中央委員會（the state central committee）須先提名三名候選人，若大多數BCC並不同意相關任命，則交由州長在名單中任命其中一人。繼任者將持續擔任該席位，直至下一次大選。

綜合上述資料，美國華盛頓州容許因服兵役或軍事訓練而休假的州議員指定臨時替代者，屬臨時措施，過去亦有類似家庭成員暫代議員職務的例子。若華盛頓州立法機關出現空缺，則由該議席原先所在的縣專員委員會按政黨提名名單任命填補，並不存在議員指定接任者的情況。

國會兩院處理空缺程序不相同

在Google搜尋「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Senate appoint successor」，可找到美國國會講解如何制定法律的文章。[23]在該頁搜尋「appoint」，可見文字詳述美國國會參眾兩院如何處理議員空缺的情況，兩者並不相同。

若有聯邦參議員在任期內離世或辭職，除非該州政府立法機構授權州長在下一次選舉前可任命繼任者，否則州長必須召開一個特別選舉選出繼任者完成剩餘任期。大部分州的立法機構都授權州長任命權。若有聯邦眾議員在任期內離世或辭職，該州行政機構必須召開特別選舉以選取繼任者以完成未滿任期。

綜合上述資料，美國參議院若有空缺，在已獲該州立法機構授權的情況下，州長可任命繼任者，否則須召開特別選舉，眾議院空缺則必須由選舉填補。

結論

近日多個平台流傳訊息，指美國華盛頓州有州議員指定其繼女接替其位置，引申至宣稱美國議員在任期內生病或死亡均可指定接任者。

經查證，華盛頓州容許因服兵役或軍事訓練而休假的州議員指定臨時替代者，屬臨時措施，過去亦有類似家庭成員暫代職務的例子。若華盛頓州立法機關出現空缺，則由該議席原先所在的縣專員委員會按政黨提名名單任命填補，並不存在議員指定接任者的情況。在美國國會，參議院若有空缺，在已獲該州立法機構授權的情況下，州長可任命繼任者，否則須召開特別選舉，眾議院空缺則必須由選舉填補。

網傳關於美國議員接任者的說法與現行規範並不一致，屬錯誤訊息。

附錄

網傳照片並非麥肯泰爾

上述提及的麥肯泰爾網站右方附有其相片（見圖9），與網絡流傳的合照中的男子樣貌並不相符。X用戶「零敲牛皮糖537.7」（@LQniupitang）發佈帖文時，同時轉發一則來自「Washington State GOP」（@WAGOP）的帖文。[24]

「Washington State GOP」是美國華盛頓州共和黨的官方X帳號，於2024年3月8日發佈帖文，指出因麥肯泰爾服兵役，其繼女海爾於3月5日至8日暫代其職務。海爾與同樣服務第十九選區的美國華盛頓州共和黨眾議員占姆·沃爾什（Jim Walsh）合照[25,26]

網絡流傳海爾與一名男子的合照，相中人並非其繼父麥肯泰爾，而是另一名同區的眾議員沃爾什。

圖9-10：美國華盛頓州眾議員喬爾•麥肯泰爾網站截圖、X用戶「Washington State GOP」（@WAGOP）帖文截圖。

資料來源

  1. Facebook用戶「Philip Ho」帖文
  2. Facebook用戶「Man Ho」帖文
  3. Facebook用戶「Man Lo」帖文
  4. Facebook用戶「鐘國芯」帖文
  5. Facebook用戶「鐘國仁」帖文
  6. 只会发生在美国，18岁小姑娘成为议员，继父爱继女，继女玩政治（網易號/天使的蔑视），Wayback Machine備份
  7. X用戶「零敲牛皮糖537.7」（@LQniupitang）帖文，Archive.today備份
  8. X用戶「Ｗashington State GOP」（@WAGOP）帖文，Archive.today備份
  9. 微博用戶「正直的磊哥」帖文，Archive.today備份
  10. YouTube用戶「磊哥聊政经」帖文，Wayback Machine備份
  11. The Legislative Branch (The White House)
  12. State and Local Government (The White House)
  13. Lilian Hale is sworn in as the youngest legislator in Washington state history and possibly US history (House Republicans/Joel McEntire)
  14. 見[13]，文章僅以「Sen.」稱呼二人職銜，經搜尋可見布勞恩（John Braun）及克雷德勒（Mike Kreidler）均為相關時段的華盛頓州參議員。
  15. Home (House Republicans/Joel McEntire)
  16. Rep. Joel McEntire | Legislature adjourns, three initiatives pass, budget overview, bills on the governor’s desk (House Republicans/Joel McEntire)
  17. Rep. McEntire will be temporarily replaced by step-daughter (The Daily News)，The Daily News網頁頁底提供Facebook專頁的連結，該專頁顯示「Lee Enterprises Incorporated」為專頁負責人。李氏企業公司（Lee Enterprises Incorporated）主要在美國26個州份提供當地新聞、資訊及廣告，其中在華盛頓州建立的品牌為「The Daily News」。
  18. 見[17]，相關段落為「Washington state law usually doesn’t allow for a temporary proxy to serve on behalf of an absent legislator. However, the temporary successor role is allowed specifically for leaves of military service or military training.」，並連結至Leaves of absence of elective and judicial officers. (Washington State Legislature)。
  19. 見[17]，相關段落為「The Cowlitz County commissioners have scheduled a vote Tuesday morning, one of the final steps of the process for Hale. The temporary appointment must be approved by all six county governments within the 19th District, through the same process as any other appointment to fill a vacant elected seat.」。
  20. 見[17]，相關段落為「Bernard Dean, chief clerk of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said he was not aware of any previous instances of military leave successorship taking place in the House. Dean said the lack of House precedent and Hale’s age made the appointment “a little bit of uncharted territory.”」。華盛頓州立法機構資料顯示迪恩（Bernard Dean）為該州眾議院首席秘書。
  21. How vacancies are filled in state legislatures (Ballotpedia)，文章引述資料來源為華盛頓州憲法第2章第15項，並提供相關連結。
  22. Constitution Of The State of Washington (Washington State Legislature)
  23. How Our Laws Are Made (Congress.gov)，相關內容為「If a Senator dies or resigns during the term, the governor of the state must call a special election unless the state legislature has authorized the governor to appoint a successor until the next election, at which time a successor is elected for the balance of the term. Most of the state legislatures have granted their governors the power of appointment.」及「Unlike the Senate where a successor may be appointed by a governor when a vacancy occurs during a term, if a Representative dies or resigns during the term, the executive authority of the state must call a special election pursuant to state law for the choosing of a successor to serve for the unexpired portion of the term.」
  24. 見[7]。
  25. 見[8]，帳號簡介附有美國華盛頓州共和黨連結「https://wsrp.org/」，該網站頁底貼出Twitter標記並連結至「https://twitter.com/WAGOP」。
  26. 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