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誤導訊息均源自不準確的標題,有些人會稱之為「標題黨」。「標題黨」的英語是clickbait,把點擊(click)和誘餌(bait)兩字結合,因此又譯作「誘餌式標題」,顧名思義即吸引人點擊進去的標題。
在網絡年代,早期的標題黨有不少來自內容農場,後來很多新聞媒體也爭相採用,歸根究柢都是為了在社交媒體上爭奪注意力、賺取點擊率,再轉化為廣告收入。標題固然無可避免會簡化內容,但假如「以點擊為目標」而不自制,便容易誤導讀者。
「震驚13億人」為早期標題黨的經典格式(出現時中國人口尚未突破14億),用上「13億人」的誇張寫法引人注意,配上「震驚」、「驚呆」等詞語牽動情緒,這類標題使用感嘆號時往往毫不吝嗇。不過,使用得太多的話大家就沒有那麼容易「被震驚」,自然也減少點進去看內文的意欲。
即使不用「震驚13億人」這類套語,要「呃click」仍有很多方法。Facebook一篇建議人避免使用「標題黨」的文章提到標題黨有兩種常見手法,除了誇大文章內容外,還有刻意扣起關鍵資訊。誇張煽情的標題容易誤導讀者,而扣起資訊的標題雖然未必直接散播失實訊息,仍會消耗大家的注意力,影響資訊生態。
扣起資訊的標題黨近年越趨極端,今次查核手記介紹三種常見的起題手法,其中最後一種更會變相散播錯誤資訊,值得大家注意。
1. 「呢樣」、「咁做」
以「呢樣」、「咁做」等字眼取代事件重點,透過不完整呈現資訊吸引人點擊閱讀,例如《香港01》就有大量類似的標題(台灣的媒體則用「這樣」、「這個」等)︰
這些「呢」、「咁」到底指甚麼呢?以下是四個例子。
- 標題︰「迷魂黨」湧現?男子走近借錢仲咁做更恐怖 港女嚇到即走:好驚
答案︰「講嘢好細聲,仲會周圍望,會哄到好前咁引你聽清楚啲」 - 標題︰絕種好老闆!員工家人送院老闆即咁做勁窩心網民:值得跟一世
答案︰親自載員工去醫院 - 標題︰65歲梁家輝自爆靠食呢樣嘢保持活力 震驚網民:常人是真的不敢吃
答案︰蟲 - 標題︰港府突發緊急警報竟提示呢樣嘢 網民手機狂嘟嚇親:以為空襲地震
答案︰伊利沙伯醫院2022年3月9日起成為定點醫院,如非必要請勿前往
這些「咁做」、「呢樣嘢」均可改用清晰字眼,甚至令標題更簡潔(梁家輝的例子),足見這些標題其實不必如此含混來引人點擊。
2. 「XXX」
以往有些媒體避免直接寫出粗口,引述時會以「X」代替,現時不少媒體用「X」則不是因為有粗口,而是在標題把關鍵字「打格」,比「咁樣」、「呢樣」更直接誘取點擊。
下圖是從不同媒體隨手搜尋到的例子,從左至右、上至下分別來自《AM730》、《巴士的報》、《智富雜誌》、《香港01》、《晴報》及《星島頭條》。我們根據內文為標題中的「XXX」補上灰底紅字的「答案」(左下的「帶子雄狼」原為省略號)︰
以「XXX」取代部分字眼或能帶來點擊,但容易令讀者只想知道「XXX」代表甚麼而不仔細閱讀內文,僅換來點擊數增長。如果本來的事件有趣或重要,根本不需使用這種手法。
3. 「真相大逆轉」
有些媒體會在更正報導時,不直接說明錯誤,僅在標題加上「真相大逆轉」、「真相竟然是…」去吸引讀者點擊。這種手法實際上並非更正報導,而是以失實標題及「真相」去賺取兩次點擊,沒點進去看文章內容的讀者只會接收到錯誤訊息,無法得悉更正內容。
例如2022年7月前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遇刺身亡後,網上隨即流傳消息指被媒體稱為「女神級保鑣」、「女戰神」的石田萌美亦在現場。《香港01》於7月9日報導相關消息及在FB專頁發文。不過,同日內地專門查核國際新聞計劃「有據」已發表報告稱,照片上的女子應為日本看護聯盟工作人員,並非石田萌美,Factcheck Lab及其他事實查核機構其後的查證也有相同結論。
7月10日,《香港01》的FB專頁「01新聞」轉載「01體育」的報導更正訊息,但其帖文及圖片並無直接說明該女子並非石田萌美,僅在圖片指「美女保鑣失職被鬧爆 真相大逆轉」,附上連結的文章標題為〈安倍晉三「美女保鑣」被批失職 一個破綻揭開真相〉,同樣沒有直接點出事實︰
相比之下,在我們發佈查核報告後,《香港01》專頁帖文更改圖片,直接指出「現場女子為日本看護聯盟工作人員 並非保鏢石田萌美」。
Factcheck Lab為Meta第三方事實查證機制合作機構,我們發佈事實查核報告後,會為相關帖文評級,並由Meta的系統作相應處理。發佈這些帖文的專頁及用戶可以提出申訴,亦可在更正帖文內容後提出修改評級。我們的更正指引以「讓讀者盡可能接觸到正確資訊」為原則,要求帖文更正後須明確指出事實,不能僅加上「原來是這樣」、「真相曝光」、「真相大逆轉」等文字而未有提供完整資訊。
減少標題黨人人有責
標題黨利用人類的好奇心吸引點擊,即使我們可能對有關題目興趣不大,仍有機會難以抗拒。假如下次在社交媒體見到這類只追求點擊的帖文,可以選擇隱藏帖文,甚至取消追蹤常用此手法的專頁,以免助長標題黨——假如敵不過好奇心,可自行在Google搜尋原文而拒絕直接點擊。有時候,一些用戶會直接留言指出重點,為其他讀者節省時間,令標題黨無法得逞。
寫得完整、清晰的標題,不會令有意義的文章和新聞報導變得無趣。標題黨泛濫只會浪費讀者時間,甚至傳播失實訊息,我們應拒絕濫用讀者好奇心的手法,從而改善資訊生態。
- 本「查核手記」乃「文化及媒體教育基金有限公司」及「媒體素養研究中心有限公司」的合作項目。
- 本文採用共享創意的「姓名標示-禁止改作」(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NoDerivatives)授權條款,轉載時須註明「本文出自事實查核實驗室(Factchcek Lab)」,並附上原文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