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 英國國會下議院早前無異議下通過無約束力議案，指新疆發生種族滅絕及反人道罪行。
  • 網絡有消息指議案辯論僅5位議員出席並投贊成票，認為議案缺乏代表性。
  • 翻查英國國會的辯論文字及影片記錄，當日有21位議員出席發言，部分人透過視像會議發言，因此宣稱只有5位議員出席投票的說法為錯誤訊息。
  • 有關議案屬「後座事務」，通過後對政府無約束力，但仍代表議會取態。
  • 代表政府的亞洲事務國務大臣亞當斯表示，新疆地區出現嚴重及廣泛侵犯人權的行為，並為此制裁相關人士，同時強調應交由適當法院判斷有否出現種族滅絕，但未有投下反對票。
  • 議案是否具代表性涉及對相關政治形勢的分析，屬主觀判斷，Factcheck Lab在此不作判斷。

背景

英國國會下議院於2021年4月22日通過無約束力議案，指新疆地區的維吾爾族人及種族或宗教上的少數正遭受反人類罪行（crimes against humanity）及種族滅絕（genocide）。[1-3]

4月25日Facebook專頁「一路向西」發文指上述議案只有5位議員出席並投贊成票，質疑沒有代表性，並貼出一段Twitter影片連結及附上該則Twitter帖文截圖作為證據。截至5月5日，「一路向西」的帖文共有70個反應、11則留言和324次分享。[4]

圖1︰Facebook專頁「一路向西」帖文截圖

4月29日屈穎妍在《頭條日報》的專欄文章〈誰掌控話語權？〉同樣宣稱只有5名議員出席會議、贊成議案[5]，文章亦在《HKG報》上轉載。[6]Facebook專頁「屈穎妍話你知」、「心在穎妍粉絲團」及「港紙 HKI POST」均有轉貼屈穎妍的文章，截至5月5日，上述三個專頁的帖文轉發次數分別有115、63及25次。[7-9]

圖2-4︰（左至右）Facebook專頁「屈穎妍話你知」、「心在穎妍粉絲團」及「港紙 HKI POST」帖文截圖

查證

通過議案時只有5名議員在場？

Facebook專頁「一路向西」所連結的Twitter帖文屬於《Quartz》政治記者添薛（Annabelle Timsit）的帳戶[10]，她在同一串的帖文中提供了英國國會直播網站連結，在該網站可重看當日會議，亦可下載影片。對比後可發現，添薛的Twitter短片來自英國國會直播網站影片，開始的時間點為16時59分00秒，當時辯論將近結束，即將進行表決。[11]「一路向西」貼出的Twitter帖文截圖（見圖5）亦為同一秒的畫面（見圖6），該Facebook專頁亦在圖片標示了數字1至5，宣稱現場只有5名議員。

圖5-6︰（左至右）Facebook專頁「一路向西」帖文附圖及英國國會直播影片截圖

Facebook專頁「港紙 HKI POST」則使用另一張圖片（見圖7），宣稱只有5人贊成議案。經對比可發現該圖出自英國國會直播影片，時間點為14時41分15秒（見圖8），當時辯論尚未開始。

圖7-8︰（左至右）Facebook專頁「港紙 HKI POST」帖文附圖及英國國會直播影片截圖

圖5及圖6僅顯示議事廳一部分，在直播影片中議案通過後的畫面（時間點16時59分51秒）可以見到現場不只5名議員（見圖9）。而圖7及圖8中更明顯有多於5名議員在場，「港紙 HKI POST」的圖文不符。

圖9︰英國國會直播影片截圖

根據英國國會網站上的資訊，這項議案的辯論原定有25位下議院議員在現場或透過視像會議發言[12]，對比直播影片及發言逐字稿後可確認，當日有21位議員出席辯論並發言（見圖10-30）。[13,14]由於有議員並未親身出席，加上英國國會下議院規定議事廳內須保持社交距離[15]，因此無論圖5抑或圖7均未能顯示所有出席議員。

圖10-30︰英國國會直播影片截圖

由此可以判斷，Facebook專頁「一路向西」在帖文中宣稱「650議員中只有5人出席」、屈穎妍在文章中指「偌大的議會，只空蕩蕩坐了五個人」均為錯誤訊息。

議案的代表性

有關帖文質疑議案只需5名議員便可通過，缺乏代表性。雖然該說法數字錯誤，但以出席人數計算，約20名議員的確只佔整個下議院650席的一小部分。惟在「議案是否具代表性」這個問題上，答案有部分取決於對相關政治形勢的分析，屬主觀判斷，Factcheck Lab在此不作判斷，以下謹提供一些跟議案有關資訊，供讀者參考。

這項關於新疆人權的議案屬於「後座事務」（backbench business）[16]，即由「後座議員」（backbenchers，英國下議院中除執政黨官員及反對黨影子大臣外的議員）提出的議案，通過後對政府無約束力。[17]這亦可能是辯論出席人數少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英國下議院公共行政及憲制事務委員會（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Constitutional Affairs Committee）於2015年的報告指出，下議院通過的決議案表達了民選代表的意志，即使沒有法律上的影響力，仍可以有政治影響力，政府應該認真對待。[18]

此外，是次辯論出席議員人數雖只估650席的一小部分，但多個黨派的議員均發言支持議案，包括執政的保守黨（Conservative Party）、最大反對黨工黨（Labour Party）、蘇格蘭民族黨（Scottish National Party）、自由民主黨（Liberal Democrats）以及北愛爾蘭的民主統一黨（Democratic Unionist Party）[19]，這5個政黨於下議院共佔627席。[20]雖然這並不代表上述政黨均完全支持該議案，但議案在無異議下通過，至少這些政黨未有指示黨員反對議案。

其中提出議案者為保守黨議員加尼（Nusrat Ghani），而代表英國政府回應的則為亞洲事務國務大臣（Minister of State for Asia）亞當斯（Nigel Adams）。2021年1月，英國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表示新疆有否出現種族滅絕應由法院判斷[21]，英國政府對此的立場亦是辯論重點之一。翻查辯論記錄，有議員認為處理種族滅絕案件的國際法庭——國際刑事法院（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和國際法院（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實際上均無法審訊新疆有否出現種族滅絕，因為中國政府會於聯合國阻撓相關程序，又或沒有簽訂相關條約。[22]

亞當斯則強調英國政府多次就新疆地區出現嚴重及廣泛侵犯人權的行為表達關注，而且面對充分證據下英國政府果斷行動，制裁相關人士，並重申政府政策是「交由適當的國家和國際法院考慮所有證據後判斷」。[23,24]亞當斯最終未有投下反對票，《BBC》報導指有分析認為這反映英國政府對華政策上面臨更多政治壓力。[25]

結論

英國下議院通過無約束力議案，指中國在新疆對當地維吾爾族人及種族或宗教上的少數進行種族滅絕，以及犯下反人類罪行。翻查辯論的文字及影片記錄，當日有21位來自不同政黨的議員發言。Facebook專頁「一路向西」、專欄作家屈穎妍宣稱議案只有5位議員出席辯論及投贊成票，屬錯誤訊息。

（Factcheck Lab曾向法夢成員黃啟暘查詢英國議會運作事宜，獲告知公共行政及憲制事務委員會的報告結論，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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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

  1. UK MPs declare China is committing genocide against Uyghurs in Xinjiang (The Guardian)
  2. Uyghurs: MPs state genocide is taking place in China (BBC)
  3. UK lawmakers pass motion saying China committing genocide (AP News)
  4. Facebook專頁「一路向西」帖文
  5. 屈穎妍︰人生馬拉松——誰掌控話語權？（頭條日報）
  6. 屈穎妍︰誰掌控話語權？（HKG報）
  7. Facebook專頁「屈穎妍話你知」帖文
  8. Facebook專頁「心在穎妍粉絲團」帖文
  9. Facebook專頁「港紙 HKI POST」帖文
  10. Annabelle Timsit Twitter帖文
  11. House of Commons Thursday 22 April 2021 Meeting started at 9.33am, ended 5.32pm (Parliamentlive.tv)
  12. Call List of the Motion "Mass human rights abuses and crimes against humanity in Xinjiang Uyghur Autonomous Region" (UK Parliament)
  13. Human Rights: Xinjiang - Thursday 22 April 2021 (Hansard)
  14. 見[11]
  15. Read about COVID-19 proceedings in the Commons Chamber (UK Parliament)
  16. Order Paper for 22 April 2021 (UK Parliament)
  17. Work of the Committee in the 2010-15 Parliament (House of Commons Backbench Business Committee)，第19段提到 “Backbench motions, when agreed to, become Resolutions of the House, but these are not binding on the Government.”。
  18. Status of Resolutions of the House of Commons (House of Commons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Constitutional Affairs Committee)，第31段提到 “Resolutions of the House of Commons are the expression of the will of the elected representatives of the United Kingdom. Resolutions by themselves may not have legal effect, but they can have political effect. As such, resolutions should be treated seriously by the Government acknowledging that the Government must retain the confidence of the House of Commons to remain in office.”。
  19. 見[12]
  20. State of the parties (UK Parliament)
  21. Asked about Xinjiang, UK's Johnson says attribution of genocide a matter for courts (Reuters)
  22. 見[13]，可參考提出議案的加尼（Nusrat Ghani）、前保守黨黨魁施志安（Iain Duncan Smith）等發言。
  23. 見[13]。
  24. UK sanctions perpetrators of gross human rights violations in Xinjiang, alongside EU, Canada and US (GOV.UK)
  25. 中國稱英國議會新疆動議案「蓄意抹黑」 唐寧街對華政策面臨挑戰（BBC）

本文出自事實查核實驗室（Factcheck Lab），轉載前請先參考其版權聲明。

撰寫︰鄭家榆（執行編輯）
複核︰林藹雲（編審成員）
校正︰區家麟（編審成員）